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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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獸類的敏銳在這一刻起到了絕對的作用。林蘇瓷夾著尾巴貼著耳朵, 依稀察覺到了一種他不敢去深思的東西。識時務的貓崽子麻利把自己身上撕破的衣裳攏好,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臟兮兮的灰塵痕跡,麻利收斂了剛剛故作委屈的模樣,『露』出一個端莊得體的微笑。

“師兄,不好意思,深夜冒昧私自行動,又勞您大駕了。”

客氣恭順到甚至有些畢恭畢敬的話語,全然不是林蘇瓷的常態。

他的識相,讓宴柏深無可奈何。

每次都縮脖子縮的麻利的讓他根本逮不住, 滑不丟手, 平時反應慢,偏生在這種事情上, 明明懵懂,卻敏銳的很。

宴柏深狠狠擰了小貓崽臉頰一把。

“大師兄!”小藍小鈸也不敢敲了,眼睛發光,“您怎麽來了?!對了,小師弟又闖禍了!”

宴柏深看過去,那被一張金絲網困在中間的, 屠夫似的壯漢, 有著融合的境界,卻被一個築基修為的陣法給牽絆住。還有從阮靈鴣那裏得到的靈鈸,聲聲入耳, 『逼』得陳甲伏地七竅流血, 翻滾哀嚎。

林蘇瓷悄悄擋在宴柏深面前, 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:“柏深柏深你都不知道,這個人有多壞!強搶修士入府,全吸幹了靈氣,害了不少人命呢!”

宴柏深手指間彈出一道疾風,打在那陳甲身上,翻滾的壯漢驟然失去一切力氣,軟如一攤爛泥,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,死了似的,無聲無息了。

“凈胡鬧。”宴柏深彈了彈林蘇瓷額頭,不輕不重道。

林蘇瓷吐吐舌頭,悄悄從芥子裏取出來一條鬥篷給自己圍上了,跟在宴柏深身邊,喋喋不休講述著意外偶遇白晴空與舒長亦,得知這樁陰私的事情。

“……我這種心善之人,對這些壞人實在是看不過眼,他們都求到我跟前了,肯定是能幫則幫嘍。”

林蘇瓷說著,上前蹲在那壯漢跟前,翻了翻看,見陳甲已然昏『迷』了過去,失去一切神志,拍拍手站起來,感慨:“這種小人,偏生因為修為高,別人奈何不了他,犯下如此多的罪孽,實在是死有餘辜。”

“他如何,也與你無關。”宴柏深擡手,之前滿天的火焰悄然淡了下去,只剩下一地焦炭。

趕出來的陳家那些老嫗女子,一看見地上被囚禁而昏『迷』的主人,嚇得失魂落魄,跪在地上瑟瑟發抖,根本不敢說半個字。

折騰了小半個時辰,那廂林蘇瓷故意鬧出動靜,給了可乘之機的白晴空和舒長亦,也順利將被囚禁在偏房中的一幹女子全部解救了出來。

匯集之時,林蘇瓷跟在宴柏深身後,小藍一手提著劍一手提著昏『迷』的陳甲,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也跟了來。

中院裏,那原本被陳甲當做了寵幸舒長亦的地方,這會兒已經變成了廢墟模樣。門板飛在一邊,地上一地碎陶瓷。地上軟軟跪著幾個女人,而一腳踩在凳子上,恢覆了男人身材的舒長亦一手叉腰,衣衫半褪,『露』著結實胸肌,釵橫鬢『亂』花著妝的他,正在掰著手指頭,清脆咯嘣作響。

或許是眼前的舒長亦太過驚艷,林蘇瓷條件反『射』取出溯回鏡給他錄了下來,而後不願多看他半眼,悄悄用宴柏深的袖子遮住自己眼睛。

以免被辣。

“星辰!”白晴空蹲在地上與那女子們在說話,一看見趕來的林蘇瓷,眼中一亮,朝他使勁招了招手。

林蘇瓷蹬蹬跑過去。

“怎麽樣,都救出來了麽?”

“沒有他表妹……”白晴空垮著臉,有些沮喪。

舒長亦整理了下自己的儀表,對著宴柏深拱了拱手,並未與他說話,而是轉向林蘇瓷,口吻真摯道:“辛苦夜小弟幫忙一遭。只可惜我那表妹不在其中,不知道陳甲可還活著,能不能問問?”

林蘇瓷才辦了鬧騰的不乖的事,這會兒乖順的看宴柏深,見自己飼主頷首了,才朝小藍招手。

小藍把人一丟:“沒死,問吧。”

地上軟成一攤的壯漢沒死是沒死,可也不像是沒事。一動不動,任由舒長亦叫了半天,也沒有叫醒。

“這樣不行……”舒長亦想了想,彬彬有禮問,“夜小弟和這兩位兄臺,不知是否畏血?”

林蘇瓷還以為他身上有傷口,搖啊搖腦袋:“不啊,你打算怎麽做?”

風度翩翩風摧劍主舒長亦大人,從懷裏『摸』出來一把短*屏蔽的關鍵字*,拔了鞘,穩狠準一刀用力捅向陳甲胸口。

血花四濺的同時,一只手捂著了林蘇瓷的眼睛。

索『性』宴柏深手來的及時,林蘇瓷只看見了刀進去,沒看見血出來,饒是如此,林蘇瓷還是忍不住默默退了半步,靠近宴柏深懷中。

說『插』刀就『插』刀,毫不猶豫含糊,這手起刀落之間一絲一毫的停頓都沒有,是那個殺伐果斷的風摧劍沒錯。

林蘇瓷抓緊宴柏深的手,捂在自己眼睛上,一點都不想看。

他還是個小崽子,這麽血腥暴力的場面,不適合他。

其他人都還淡定,就算軟弱如現在的小白菜,白晴空都穩得住,唯獨藏進宴柏深懷中的林蘇瓷,與人有異。

白晴空看清楚後,他頓了頓,拽了拽舒長亦,低聲:“星辰才一歲,怕是……會嚇到。”

舒長亦拔了刀,一股子血順著刀口飆起來,濺了他一臉。他毫無在乎抹了抹臉上血跡,略有歉意:“抱歉,是我忘了。看著夜小弟,總是想不起來他的年齡,顧忌不到,沒有照顧好。”

林蘇瓷顫巍巍伸出一只手,淡定搖了搖:“客氣客氣,我這種年輕人的心情,你體會不到很正常。”

舒長亦:“……”

白晴空:“……”

宴柏深倒是淡定如舊,擡起另一只手,捂上了懷中人惹人嫌的嘴巴。

“見笑。”

自己飼主出面了,這下,林蘇瓷老實了。

被捅了一刀的陳甲很快蘇醒,不過,他或許覺著還是繼續昏『迷』過去才好。

一身女裝的舒長亦看著文質彬彬,下手賊狠,林蘇瓷被捂著眼睛看不見,只能聽見陳甲一聲連著一聲的哀嚎。

很快,舒長亦從陳甲那裏嚴刑『逼』供出來了,還被藏著的女孩兒的位置。

“純陰體質……這種寶貝的……都在地窖裏……”陳甲被打得懷疑人生,面對一個尚不足築基的弟子,絲毫生不起反抗之心,老老實實交代了。

舒長亦與白晴空顧不得其他,趕緊兒去找其他沒有被救出來的少女。

直到陳甲身上看不到多少血腥,宴柏深才松開捂著林蘇瓷眼睛的手。

而林蘇瓷老老實實捂著耳朵,這麽點時間,已經昏昏欲睡了。

被放開,他眨巴眨巴眼看了看,地上那個陳甲一副不堪蹂|躪的淒慘,其他幾個女子跪在地上,對著宴柏深磕頭磕的砰砰響。

“多謝前輩救命之恩!我等被虜來,幾乎丟了『性』命,若不是前輩及時趕到,我等只怕也要葬身此地,再也無法回家。”

其中一個女子哎哎哭著,眼淚流的嘩啦啦,哽咽抽搐幾欲暈倒。

被拜謝的宴柏深眉頭都不動一下,只問林蘇瓷道:“救了人,可以回家了麽。”

林蘇瓷:“稍等稍等,他小表妹還沒有出來呢!”

“小師弟,”小藍蹲在地上檢查了一番這些慘淡的女子們,問,“她們怎麽辦呀?”

林蘇瓷混不吝:“他們要救得人,自然他們安排出路,咱就是來活動筋骨的。”

“不不不!恩人!前輩!”其中長得最好的一個女子跪行兩步,試圖去抓宴柏深的衣擺,哀求著,“小女子是被家中賣來的,沒有回頭的出路了!若是前輩不嫌棄,小女子願意侍奉左右!”

林蘇瓷聽了這話,滿臉好奇:“我說,你是不是覺著自己是無價之寶呀?”

那女子有些茫然,還是回答道:“小女子也是純陰體質,只是無法逃脫反抗,才沒有被關在下面。若是恩人用小女子的話,與修行有益。”

“純陰體質……”林蘇瓷嘟囔了句,扭頭問小藍,“這體質特殊麽?”

小藍頭也不擡:“不及你萬分之一特殊。”

“哦,”林蘇瓷聞言頷首,繼續對那女子道,“你腦子是不是不太好?”

女子楞了:“……啊?”

林蘇瓷解釋道:“我師兄什麽人才,相貌品行修為實力,樣樣是修真界的翹楚。你怎麽好意思說得出口,來用你報答救命之恩?埋汰我師兄呢?”

本來在那女子說出口就想拒絕的宴柏深,這會兒倒是覺著遲了一步還有點意思,索『性』抱臂靜靜看著地上蹲著的小貓兒,那雙搖來搖去的小貓耳,搖的他心裏一片柔軟。

那女子僵硬了:“這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。”

“不好意思你自個兒留著吧。”林蘇瓷毫不客氣,“我師兄想要找爐鼎,普天之下什麽樣的找不到,還要你?說真的,我到覺著你是看上我師兄的美貌,故意來賴人的吧。”

那女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,說不出話來,捂著臉又是嚶嚶嚶哭著。

林蘇瓷沒什麽憐惜心,嘖了一聲:“你算盤打得太精了,這哪裏是報恩,分明是在攀高枝兒呀。”

那女子被說得直接一頭栽在地上,死活不肯『露』出臉來。

林蘇瓷這才站起身,語重心長對宴柏深道:“師兄呀,你可要註意外頭這些子小妖精。你長成這樣,外頭狂蜂浪蝶撲來,可要學會分辨是非呀。”

宴柏深慢吞吞擡手敲了敲小崽子的額頭,語氣中不乏笑意:“好,記住了。”

這頭剛說話,那頭舒長亦與白晴空背著兩個女子出來了。

“救回來了?!”

林蘇瓷噠噠噠跑上前去,被救出來的兩個女子,被折磨的不成人形。卻猶如風雨過後的殘花,顫巍巍堅守著最後的美麗。

比起外頭那些,這兩個蒼白瘦弱的少女,倒是絕『色』了。

舒長亦急著從身上掏出了早就備好的『藥』丸,餵了兩個少女。

不多時,那兩個氣息奄奄的少女終於稍微恢覆了過來一點。

其中一個尖下巴細長眼的少女,硬生生支撐起身子,結結實實一拜到底。

“諸位救命之恩,小女子沒齒難忘。今後如是恩公有所差遣,娜兒蝶萬死不辭!”

舒長亦與白晴空連忙扶著。

林蘇瓷微微張大嘴,神情有些凝固。

眼前渾身是汗的狼狽少女,眸子一片沈寂。

她剛剛說,娜兒蝶?

那個……人擋殺人,佛擋殺佛,冷血無情,親手屠了一個魔修主城的魔修大佬?

眼前的魔修大佬,比起小白菜,還要淒慘無數。

林蘇瓷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她。呆滯了片刻,低頭猛翻自己褡褳。

“給你給你……這個也給你。”

一股腦兒塞給娜兒蝶一堆救命『藥』材符箓,林蘇瓷真情實意道:“我看小姐姐面善,許是前世有緣,今生得以相見。如果不嫌棄……”

不若結拜姐弟?

林蘇瓷的話還沒有說完,他後衣領子一緊,什麽話都憋在嗓子眼吐不出來了。

“既然已經救了人,我等先告辭了。”

長劍一拋,宴柏深提溜著小貓崽,面無表情上了飛劍,毫無停頓轉身離去。

林蘇瓷從宴柏深手中搶回衣領子,幹咳了幾聲:“柏深你幹嘛呀,和人家話還沒有說完,這樣不禮貌。”

宴柏深冷冷看著他。夜『色』之中,許是風太大,林蘇瓷居然看見了一絲陰郁。

他識相地夾緊尾巴。

飛劍上吹了會兒風,宴柏深也冷靜了些,淡定轉移話題:“為何不讓那女修跟著我?”

林蘇瓷詫異:“你居然想要?柏深你沒『毛』病吧,那人心思不純,留在身邊肯定是禍患。”

“那我想要爐鼎了怎麽辦?”宴柏深語氣平平,聽不出什麽。

林蘇瓷抓耳撓腮:“爐鼎這種修行方式不太好吧……”他委婉了些,“不過師兄你想要,應該到處都有人送上門來。”

“那若是……”宴柏深又頓了頓,若無其事般,“沒有別人,只能是你呢?”

林蘇瓷沈默良久。

宴柏深心中忐忑。

過了會兒,林蘇瓷滿臉猶豫:“不太好吧,我還小呢。”

“等你長大後呢?”

宴柏深追問。

林蘇瓷想了想,自己飼主對他這麽好,他一個天生靈體,外頭爭著搶著要的優質爐鼎材料,便宜了別人肯定不如便宜自己家飼主大人啊。

林蘇瓷當即頷首爽快道:“行啊,等我站起來就給你當爐鼎。”

宴柏深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僵:“嗯?”

怎麽有些不太對?

林蘇瓷大大咧咧道:“我不太懂這個,到時候就麻煩柏深你坐上來,自己動了。”

宴柏深:“……”

窒息的沈默蔓延開來。

須臾,林蘇瓷被一只手一翻,直接橫著頭朝下摔倒在宴柏深的懷裏。

“哎?”

林蘇瓷還在納悶。

宴柏深擡起手,穩穩的一巴掌,清脆響亮的扇在林蘇瓷屁股上。

宴柏深一夕之間頓悟了個道理。

欠抽的家夥不能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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